《三十三》(忘羡cp)(完整版,已修文)
【若筠】
【除夕贺文】
【老祖赐刀】
【剧情bug满天飞请无视】
【坦诚说出没有car的事实】
【首次尝试忘羡同人】
【如有雷同纯属巧合】
【高三狗2019也要拼死拼活】
(一)
“魏婴……”
“魏婴……魏婴!”
“跟我回姑苏……”
(二)
魏无羡走上石桥,抬头看了看天。
今日云深不知处,灰蒙蒙的一片。
*
“哎呦!蓝琪!你别推我!”
“嘘!小声点儿!你又想抄家规了是不是?!”
“明明是你想来、我陪你来,你怎么还说我!”
“我要是不说你,你就要倒霉了!”
*
魏无羡远远地看见两个蓝家小辈躲在墙角草丛里你一拳我一脚,心里不禁好笑:申时,蓝家子弟不应该在读书吗?这还是俩戴了抹额的。
“哎、我说你们,躲在这儿干什么呢?”
魏无羡走上前去,问道。
*
名叫蓝琪的小辈被对方一掌推了出来,魏无羡有心要扶一把,蓝琪却还是重重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怎么回事?!
魏无羡看见自己的手,穿透过了蓝琪的肩膀。
*
“啧、你还真用力!”
蓝琪毫不客气地责怪起对方来,“蓝霁!还真想抄家规是不是?行啊,要抄我奉陪!”
名叫蓝霁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,满脸歉意地拉起了对方,低头小声道:“是我不好……不过,如今长辈们都在祠堂里,课业都暂停了,也没人管得着啊。”
蓝琪皱了眉:“我不就是因为这个好奇嘛——射日之征也结束了,夷陵老祖也死了,照理说天下太平,可咱云深不知处却要这样罚人!”
“你来的时候也没给我说清楚,祠堂里到底在罚谁啊?”
“哎呀!你竟然没听说?虽然消息很严,但风声还是走漏了一些的——”蓝琪紧张地看了看四周,“蓝忘机师兄!”
“什么?!”蓝霁惊呼一声,蓝琪忙捂住他的嘴。
“快别叫了!虽然族中长辈都在祠堂里,也不代表我们不会被人发现!”
蓝霁点点头,压低声音,神色悲痛地问:“为什么啊?忘机师兄在射日之征可是立了大功的!”
“功不抵过啊!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,这才趁着休课来看……”
*
耳畔小辈们的交谈声愈来愈远,魏无羡的神思早已恍惚到天边去了。
射日之征、夷陵老祖、祠堂、受罚……
这、这是……什么时候的事了?
是了,蓝忘机身上那三十三道……
*
天色灰蒙蒙的,魏无羡抬头,前面就是祠堂。
当年,他和蓝忘机一起在这儿挨板子,少年时,门是敞着的。
而现在……
*
四周突然寂了一瞬,魏无羡紧盯着祠堂紧闭的门,有一种沉困了多年的诉说,从里面,悄无声息地钻到心里。
(三)
两个小辈怎样了,他不知道。
魏无羡站在祠堂外面,鼻尖几乎贴在门上,闻到一种檀香,但不是蓝忘机身上的那种。
连禁制都设了。
魏无羡没头没脑地想了一句。
他想进去,想看看,蓝忘机到底受了怎样的苦。
但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他,叫他不要进去。
好像前面是不见底的深渊,后面是蓝忘机在叫他归去。
多么相似的场景啊,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——有一个人,在万尸鬼火中,血染了指节琴弦,拉住他,说:跟我回姑苏。
魏无羡摇了摇头。
再等等,蓝湛,再等等我。
他想。
(四)
“忘机。”
蓝启仁站在灵位前,看着端跪在祠堂中央的人。
“是。”
蓝忘机阖着眸,平静地回道。
长老们站在周围,面色无不沉郁愤恨。
蓝曦臣用力握了一下他的肩,叹了声气,终究是没说什么,默默走到一边,转身不再看他。
蓝启仁也重重地叹了口气,道:“开始吧。”
*
“啪!”
第一声。
“啪!”
第二声。
“啪!”
第三声……
*
魏无羡站在祠堂门前,明知有禁制,却仍然感觉戒鞭抽在自己身上,一声又一声。
他就这样一声一声地数着。
*
“啪!”
第……三十二声。
魏无羡跪坐下来,第三十二声了。
他被剥皮抽筋、摧肉断骨,这第三十二声,正正抽在他的心上,碎了一地。
“蓝湛……”
他爬向前去,堪堪将一只手摸入门槛,只听……
“啪!”
这最后一声,抽在他的魂魄上。
*
蓝忘机嘴角流血,冷汗浸湿了一尘不染的雪白校服,衣摆被抓住褶皱。
但他,仍端跪着,一声不吭,任三十三道戒鞭痕纵横。
从背面看,看不到他的表情,或许是他天生没什么表情……
魏无羡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爬过门槛,心里不住地想:
蓝湛,这得……多疼啊……
未及想完,他便彻底倒了下去。
*
当最后一声戒鞭响起之时,蓝曦臣几乎是瞬间走到蓝忘机的身边,扶着仅靠最后一根未断的神经强撑着的他。
蓝曦臣用力地抓着他苍白的手,咬牙颤抖着问出了他刚才想说的话:“你……可悔?”
蓝忘机似是费了好久才听清他问的话,勉强扯起嘴角,应该是在笑的。
“不悔。”
他说。
*
魏无羡听到了。
于是,被硬生生抽碎的心和魂魄,在虚无之中,慢慢复原。
(五)
“唉!”
魏无羡睁眼,只听见一声来自少年的叹息。
“蓝琪,你说,忘机师兄到底怎么了?”蓝霁撑着扫帚,脸颊戳在上面含糊不清道,“你是不知道,我当时趁乱靠近瞧了一眼呢!不是太真切,但血肉模糊总是有的……唉!忘机师兄那样一张惊为天人的脸,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呢?温家这东西,可消不掉疤啊……”
蓝琪认真地盯着地看,提醒道:“别总在背后议论师兄了——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吗?快些扫吧,申时要开始讲课了。”
蓝霁不耐烦地扔了扫帚,“太可惜了,上次明明差一点就能溜到祠堂了,结果半路被前辈发现,你也瞧见了!他当时气得胡子飞上天!还说什么‘你们两人就给我从今日起负责学堂扫除,一直到那个孽障清醒为止!’我就不懂了,忘机师兄怎么就成了……那个什么了呢!”
蓝霁愁眉苦脸地蹲在路边,“唉……这都过去多久了……我本来以为至多到下月就可以休息了的!可是忘机师兄又来这么一出,看样子是一点儿也不‘清醒’了……”
蓝琪被他絮絮叨叨说得心烦,忍了许久,终于忍无可忍,抄起手中的扫帚去打他的背,“你再议论,小心罚你扫除一辈子!”
“啊!蓝琪!云深不知处内禁止私斗!你……”
一边捂着后腰一边乱窜的蓝霁在自己的前言里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,掉过头来按住蓝琪的扫帚。
“云深不知处内禁酒?”
蓝琪皱眉道:“这不是废话?”
“对啊!云深不知处内禁酒!可是……”蓝霁突然压低了声音,“我昨日看忘机师兄的样子,像是……”
蓝琪太阳穴突了突,如果此话不假,平日里最守规矩的蓝忘机怎么可能犯忌讳呢?
不过……蓝霁此人……
“胡言乱语!还不扫除!”蓝琪夺过扫帚接着要打。
蓝霁抱头鼠窜、大喊冤枉……
*
原来是……喝了酒了吗……
魏无羡虚浮在空中,抱臂看着两个小辈打闹,眼神却飘向了他最熟悉的静室的方向。
今后三年,他都会在那里度过……
魏无羡心里念着,不由自主朝着那里去了。
(六)
未时,太阳正毒辣,静室拉着重重帘幕,一如既往。
蓝忘机刚醒没多久,头痛欲裂间,发现自己心口上方多了一块伤。
他失神。
错了……应当再往下烙一点才是……
印在心上,大约才能遮掩真正的痛处吧……
魏无羡从屋顶上飘落进来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伤神的景象。
蓝忘机无力地倒在榻上,双眸失去了焦距,什么东西在无声无息地淌着,眼前更模糊了。
“魏婴……魏婴……魏婴……”
“魏……”
蓝忘机嘴里说不出第三个字。
说着说着,他好像接受了什么事实,崩溃地哭了起来,只是依旧抑制地、没出什么声儿。
*
一个人,一壶酒,一次伤。
到头来只能闷闷地哭。
(七)
魏无羡虚抱着受伤的蓝忘机,抱了许久,手指一次次穿过他消瘦的面颊,却不能为他捋一捋耳边的头发。
*
傍晚,蓝曦臣来了。
蓝启仁,以及众长老,同意了收留温苑的事。
因为,那孩子,病得太严重,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“这样也好,”蓝曦臣握着蓝忘机的手,意有所指道,“忘掉了,就都不作数了……”
蓝忘机回握他,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。
“兄长……有些人、有些事,忘不掉的……”
蓝曦臣突然想起了蓝忘机那日祠堂里晕倒之前说的“不悔”二字。
“罢了……”蓝曦臣垂眸,“你给温苑……重新起个名字吧,他以后,就是我们蓝家子弟了。”
蓝忘机正出神地看着帘幕缝隙里的一抹绿色。
是了,生灵涂炭的日子已经结束,该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了。
“兄长……我想,请您帮我一个忙。”
“是什么?”
“兔子。”
“……”
“要白的,越多越好。”
“……好……”
*
魏无羡愣了个神,听见他说“越多越好”,不禁捂腹大笑。
蓝湛啊蓝湛,你可记着兔子的好了……
笑着笑着,魏无羡仰头倒了下去,穿过墙壁栽在静室外边,温暖的夕阳打在脸上,春草正蓬勃。
一滴泪落进了草里。
是啊,你可算记着兔子的好了……
原来你早就记着兔子的好了……
*
“兄长。”
“嗯?还有什么事?”
“蓝愿。”
“这是……”
“温苑……以后就叫蓝愿。”
(八)
晓星尘出山了。
薛洋作恶了。
三年里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,蓝忘机只是每日在静室里,哪里也不去,至多到外面的草地上抱一抱越来越多的兔子。
兔子太多了,蓝曦臣给他找了两个弟子来帮忙照顾,正是之前被长老罚去扫除的蓝琪和蓝霁,如今换了个罚法儿。
魏无羡每日陪在蓝忘机身边,看他写字弹琴,看他喂兔子,看他逗温苑……蓝愿。
还能看那两个小辈打打闹闹。
漫长的三年,也不过眨眼一瞬。
(九)
不知从哪一天开始,也许还在三年“禁闭”的时候,蓝忘机每日必定弹琴。
只弹《问灵》。
先是在静室内,对着屏风避尘;后来在兔子堆里弹琴,它们好像比牛要聪明些。
再后来,蓝忘机伤愈,会到云深不知处的山顶、溪谷、冷泉、藏书阁……
几乎每一处,都要弹琴。
再再后来,云深不知处外,也有了“含光君”的琴音——
只弹《问灵》。
*
魏无羡陪了蓝忘机十三年,听了十三年的《问灵》。
但,似乎还有别的曲子。
*
大约是第四年的某一夜,蓝忘机在山顶弹琴,魏无羡同往常一样,撑着脑袋在旁倾听。
问灵一曲,问所具答,杳无音讯。
蓝忘机双手抚平琴弦,招灵散去。
琴音静了许久,夜风瑟瑟,吹起抹额。
“噔……”
一弦。
“噔……”
两弦。
“噔……”
*
魏无羡微睁阖起的眸子,流光暗动。
搭在下巴上的指节,不经意地起落。
他轻嗅了一下蓝忘机身上的檀香。
*
“蓝湛蓝湛!我想好了!叫《蓝忘机魏无羡定情曲》怎么样?好不好?”
“……魏婴”
“嗯?”
“曲名,《忘羡》。”
*
“咳!”
魏无羡睁眼,见蓝忘机唇色发白,嘴角缓缓滴下血来。
琴弦,断了。
弹琴尽千万声,弦断可复——
受戒鞭三十三,旧伤可愈——
心病最是难医。
(十)
仍是那夜,冷泉。
蓝忘机似是睡着了,倚在壁上,唇上的血迹还残留在那里,成为苍白的面容上唯一的颜色。
他手里攥着抹额。
*
“含光君?您在里面吗?”蓝琪在外问道。
里面有人低低地从喉里压出一声“嗯”。
“含光君,宗主请您过去,有要事相商。”
“好。”
“等等。”
蓝琪忙止步。
“阿愿呢,睡了?”
“是,蓝霁陪着,和兔子折腾了一日,躺到榻上便睡着了。”
蓝忘机抬头看见天上一轮圆月。
“嗯。”
蓝琪松了一口气,道:“弟子告退。”
*
圆月清冷,父母已故,兄长在议事,阿愿睡下,还有一人……
“魏婴,你在哪里……”
*
魏无羡从背后搂住他,吻他早已结痂的伤。
一共三十三道。
“蓝湛,我在这儿,跟你回云深不知处,从此哪儿都不去了,再也不离开你了……”
“蓝湛,我……”
(十一)
“魏婴……魏婴!”
“魏婴,醒醒……”
“醒醒了……回榻上去……”
*
魏无羡拧了眉,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。
蓝忘机身上的檀香。
他睁了眼,看见了裹挟着风雪夜色的一个人。
原来……是梦啊……
魏无羡安心地阖了眸,搂住蓝忘机,被他抱在怀里。
他的手,贴在蓝忘机的后颈上——往下是三十三道戒鞭痕;往前,胸口,是和自己曾经同样位置的烙印。
*
“蓝湛……蓝湛……”
蓝忘机垂眸,轻吻在额上。
“魏婴,听话,你喝醉了……”
魏无羡轻笑:“怎么会呢……”
他睁眸,听听夜色,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蓝忘机。
“蓝湛,你听,是不是雪化了?”
“是,正在化。”
“啊……那……”魏无羡翻了个身,钻进怀里。
“春天要来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今年要不要养新的兔子?我去捉,要白的、越多越好,是不是?”
蓝忘机伸手搂紧了他,沉默片刻,喑哑道:
“嗯。”
*
蓝忘机今日和族中长老议事,颇费了些功夫,冒着今冬最后一场雪,赶回了静室。
魏无羡躺在地上,身边倒着一坛喝完的天子笑。
香炉在几上,檀香殆尽。
他似乎做了一个梦,只听他说:
“蓝湛,我回来了……”
(十二)
三十三层天,离恨天最高;四百四十病,相思病最苦。
*
问灵十三载,等一不归人。
可这不归人……
终究是归来的。
@不公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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